美国宏观经济政策专家解读

| 小龙

美国宏观经济政策

2月份议息会议后第二次加息落地,并预示年将有三次升息。

“特朗普冲击”将在年影响美国以及全球经济。新当选总统特朗普将于年1月20日上任。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是年的“黑天鹅”一大事件,而特朗普本人也被广泛认为是美国历史上“最有个性的总统”之一。特朗普的施政原则可以凝练地概括为“美国优先”(America First)。其中,他最关注、也最明确的经济目标是——“让美国实现5%的名义GDP经济增长”。

为此,特朗普提出了与美国现行政策存在诸多不一致的政策主张。其上任之后,美国在内政外交的诸多方面很可能会出现较大幅度的政策转向,预计主要将体现在以下四方面:

一是由宣扬自由贸易的旗手转向贸易保护主义。特朗普已明确表示上任后美国会退出TPP;另外还曾提出“对所有进口货物征收20%关税”的政策主张,尤其是要对墨西哥和中国征收惩罚性关税。

二是由美国企业走向全球转向制造业回流本土。为此,特朗普提出如下减税激励:对于美国公司在海外子公司的累积利润提取回国一次性收取10%的税,分十年付清;同时,对美国公司在海外子公司的未来利润每年征税。

三是由货币宽松转向财政刺激。主要举措是:其一,大幅减税,企业税从目前的35%降到15%;其二,运用财政支持基础设施建设。

四是加强基础设施建设,特朗普提出了5500亿美元的基建计划。如果平减分摊到四年任期,每年为1375亿美元。

如果这些政策主张能够落实,的确会对美国短期经济增长起到提振作用。预计年美国实际GDP增速为2.2%,高于年约0.5个百分点。

但是,特朗普新政能否提高美国经济的长期潜在增长速度仍有待观察。在收入差距持续拉大、劳动参与率不断走低的情况下,美国经济的长期增速中枢已经显著下移。而特朗普减税、扩张财政等政策可能会进一步恶化收入分配结构,使得富人更富、穷人更穷,这会损伤总需求,侵蚀美国经济内生增长动力。另外还需要意识到,特朗普的政策主张存在诸多矛盾之处。例如,减税和基础设施建设都意味着增加财政赤字和政府债务率,而加息则会限制赤字空间。再如,加息会引起美元强势,而美元升值又对制造业回流不利。

全球宏观经济的七大主题

第一:中美两国的互动。未来几年里,全球最大的两大经济体如何解决双边关系中出现的新挑战,是全球经济最重要的看点。与过去几年相比,中美两国经济自身的前景均相对改善。美国经济处于上升通道,主要的宏观经济指标都接近或超过危机前的水平。加上企业和居民的资产负债表持续改善,实体经济增速有进一步回升的基础。中国这边,尽管还存在很多结构性的问题尚待解决,但短期内的经济企稳态势比较明确。加上换届年预期的政策支持,只要不出现大的政策失误,年中国经济增速稳定在现有水平并不难。然而,随着美国大选的尘埃落定,两国经济联系中将会出现不少负面的因素。如果处理不当,必然会对两国经济增长均带来严重冲击。美国新政府预计会在贸易、人民币汇率、市场准入等方面对中国施压,而中国也预计会在WTO市场经济地位等方面还以颜色。类似相互试探很有可能会贯穿整个年。理性推断的结果是,两国最终将会达成某种程度的一篮子妥协方案,但谈判的速度和进程则存在较高的不确定性。

第二:政治风险。欧洲一些重要国家年将举行大选,包括荷兰、法国、德国和意大利。在英国退欧公投、美国总统大选和意大利公投之后,民粹主义政党不是没有可能再次令世人吃惊。这种小概率事件一旦成真,其深远的影响将不仅仅局限在欧盟的存亡,也迟早会波及到世界的其他角落。新兴市场里,伴随着人造钱荒,印度人口最多的州将举行选举,其结果将决定莫迪雄心勃勃的改革计划能否顺利推行。韩国国内的政治风暴给经济带来了极大的下行风险。美国新总统给墨西哥经济带来了巨大的不确定性,巴西现政府目前所面临的政治压力直接影响到这一金砖国家何时走出衰退,而这两个国家的局势将左右整个拉美经济的方向。

第三:地缘政治演变。美国新政府的战略选择无疑是最大的变数。美国与俄罗斯的关系能否解冻,直接影响到欧洲未来十年的战略选择。落脚到经济层面, 将会影响欧洲不少国家中期财政政策的方向。随着美国的目光逐渐远离中东,沙特和伊朗两雄之争与未来几年的原油价格直接相关。英国退欧谈判年3月份将正式开始,其进程和结果对于英国自身、现有和潜在的欧盟成员国未来经济走势都息息相关。亚洲的强权领导人之间如何相处,对地区乃至全球投资、贸易都会带来显著的冲击。

第四:货币政策的极限。在本轮金融危机发生以来,各主要央行推行了不少非常规货币政策来稳定金融市场和实体经济,在当时可以说取得了不小的成效。而这种全球货币宽松之路似乎已走到尽头。美联储已然再度开启加息之门,受制于通胀的上行,加息的步伐可能还会快于市场预期。尽管欧洲和日本的货币宽松仍有必要,但鉴于近期新政策的效果呈明显边际递减之势,继续宽松的收益可能不会大于成本。就中国而言,汇率、资产泡沫和通胀压缩了货币宽松加码的空间。而在美联储的加息周期中,其它主要新兴市场国家货币政策也很难逆势随放松。总体来说,货币政策独力左右全球经济和金融市场的时代已经过去。

第五:对财政政策的期待。财政发力是很多人看好今后两年美国经济的主要原因。暂且不论特朗普言之凿凿的财政刺激计划中有多少能够兑现,即使有大部分能够变为切实的政策,历史经验表明,在就业市场接近饱和的时期,财政政策对经济增长的推动效果应不显著。加之货币政策继续收紧,会部分抵消掉财政发力的效果。中国方面,年推出大规模财政刺激的可能性不大,更灵活的增长目标和换届年的政治现实,使得小规模的财政支持更为合理。而其他主要经济体,要么缺乏财政刺激的能力(如日本、多数欧元区国家、巴西等),要么缺乏相应的政治意愿(如德国)。所以在货币政策接近极限的时点,将目光转到财政政策合情合理,但期待过高并不现实。

第六:去全球化元年?特朗普关于国际贸易政策的言论,使得很多人担心全球贸易保护主义的抬头,尤其是年可能会出现很多国际贸易方面的摩擦。但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看法可能是过于悲观了。贸易摩擦会增多,但能够造成多大的实质性损害还有待观察。首先,在现行的国际贸易体系中,很多事情并非美国总统可以单方面轻易改变的。例如美国退出北美自由贸易区存在法律方面的制约,对中国、墨西哥单方面征收高额关税也不符合WTO的规则。退一步说,如果特朗普当真决定全面退出现有国际贸易协定,整个流程可能比他的第一个任期还长。其次,在除美国之外的其他贸易大国中,主流观点仍然支持全球贸易。最后,全球化的定义不应仅仅局限在贸易方面。从较长的周期来看,人才、知识、技术和资本的全球化都还没有看到逆转的迹象。这一大趋势也非某一两位政治人物的喜好所能改变的。

第七:改革幻象。在过去几年中,除美国之外,其他主要的国家在某个阶段多多少少经历过对改革的憧憬。在资本市场上反映得更为明显。一旦出现改革的口号,不管具体内容怎样、可行性如何,市场往往会出现一阵狂热。相关的例子包括安倍经济学的第三支箭、莫迪的土地和劳工改革方案、法国的一揽子结构性改革、印尼和巴西的市场化改革等等。而最后多数证明预期过于丰满,而现实过于骨感。新兴市场经济体尤其如此。这一方面体现了改革方向的迷失,作为改革榜样的西方国家自顾不暇,使得华盛顿共识受到更多的质疑。如上文所提及的,不少国家的政治约束也会决定了很多改革难以一蹴而就。即使改革的方向正确、计划可行、执行得力、内外部环境配合,从经济规律而言,也不会立即见效。其过程也可能是先抑后扬,难以一直顺风顺水。如果对此没有清醒的认识,很容易混淆短期的噪音和中长期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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